2018年7月17日星期二

懒散的思想——电影《归顺》(Submission)和《书店》(The Bookshop)随感

    在当下,在这乱花迷眼、日新月异的时代,用电影再现文学远不如用电影改编漫画更讨巧。电影这个“暴发不久,破落随之”(鲁迅语)的“暴发的破落户”,在大肆捞金的同时,必也略傍文艺以为风雅。因此一些略带书卷气的作品,或如过气作家,或如寒门寡妇,尽管“幽姿不入少年场”,仍可深巷索居,抚膺自怜。虽无大众捧场,也自有喜欢“烧冷灶”、“钻牛角”,“赏春香还是你旧罗裙”的小众点赞。《归顺》和《书店》两部电影俱可归入此类,其故事内容反映了文学在现当代郁郁寡欢的窘态。如果觉得只拿两部电影说事有以偏概全之嫌,不妨再算上《幽默的我 》(Humor Me)。三者,伙矣。只是《幽默的我》越发的等而下之,文学不但龟缩于老人堆里,更唯以讲黄段子为能,实在令人啼笑皆非、羞于启齿。
    《归顺》讲一过气作家在商业社会居然做着“春风一曲杜韦娘”的春梦,结果被那所谓“多情文青”策划的肉体交易弄得身败名裂。过气的前辈被躁进的后辈所算计——“多情总被无情恼”,正是当今文学被商业的强奸之写照:一方是固守着旧梦无可奈何地没落;另一方则是拨弄着算盘不择手段地暴发。
    《书店》改编自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版的女作家小说名著,故事讲的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故事。盛产文学老旦,是英格兰文学特色。特色影响所及,英国的电影再现英国文学,味道要比好莱坞来的正宗。其所表现传述与《归顺》相比:关系更加复杂、牵涉更加广阔、涵义更加丰富,因此,感觉也更有文学意味。
    虽然不似《归顺》中表现得那样狼狈可笑,然文学这一时代的破落户,现身于电影《书店》,其时乖命蹇的本色终是脱不去:书店的维护者、文学的象征者依然是区区老绅士、小寡妇,形只影单,都不是生龙活虎的形象,虽也顽强,终显悲壮。故事里绅士死、寡妇走、书店关门……最后,作者挣扎着写了一个略显光明的结尾:不爱读书的小女孩终于读书了。“不要绝了读书种子”——这又何尝不是作者和改编者自己的梦呢。
    《书店》中一个推动情节发展要线索是小说《洛丽塔》的阅读与销售。而在电影《归顺》中,主要情节是男主梦想和小女生春风一度(即油腻大叔追小罗莉),同时也穿插了男主观看师生恋题材老电影《蓝天使》的场景,这些又都是《洛丽塔》式的叙事模式。只是过去在《洛丽塔》书里成功的情节,在当今却不能再现。如前面所说“当今文学被商业的强奸”,这是当下的客观现实,那么在文学老生老旦的主观世界里:文学这一树“梨花”正做着压商业“海棠”的梦呢。
    《书店》里的老绅士对小寡妇说“小镇上的人可能不会理解这本书(指《洛丽塔》),不过这样更好,理解会让思想变得懒散。”这说法在我理解:一旦理解了(那怕是自以为是的),思考也就中止了。
    思至此,无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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