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4月5日星期五

《校园纪事之名师剪影》

 

周勋初先生和卞孝萱先生

 

       与程千帆先生只给我们开过讲座不同,周先生和卞先生分别给我们本科生开过《两汉魏晋南北朝文学史》和《中国文化史》。

       对于周先生我是心存内疚的,因为我在他的课上打过瞌睡,并被他提醒。他恐怕早已不记得我这个在西南平教室里昼寝朽木了。周先生的学风严谨天下知名,考核学生成绩,自然给分很吝啬。尔旺头铁,慕其大名,毕业论文送上去,一个红批下来。尔旺自己仿佛早有预料,也不去申辩。我们几个还有点羞耻心,马儿毕业论文得,我们怎么能觍颜得呢?于是请周先生接见容禀。周先生一言不发,听我们几个叨叨叨一通求情,听罢,拿起笔划去红,改写一个,只说一句:这样可以了吧?语气是无奈?还是不屑?我们这几个也无暇琢磨,反正目的达到,连声道谢,脚底抹油赶紧溜,就怕先生改主意。

 

卞孝萱先生与周勋初先生不同,他很晚才到南大,他是1924年生人,1984年才正式调入南大。严格说起来和程先生一样,都是退休后才来南大正式工作的。这话听起来有点魔幻,却是事实。

       他开得《中国文化史》是他来本校开的第一次课,所以听课的有研究生也有本科生。卞先生在课上说:昆曲折子戏将知识分子的可爱与可笑表现得最为生动。此一句顶一万句。我买了先生推荐的《中国文化史》 ,并知道了此书的作者柳诒徵,又知道了柳诒徵曾主持国学图书馆,建馆于陶风楼,这让我欢喜非常。柳诒徵我不熟悉,陶风楼我打小就熟悉,因母亲在南图工作,龙蟠里陶风楼南图特藏部,主要收藏民国时期的图书报纸杂志。旁人去查资料要开单位介绍信,我一小屁孩没有顾忌,常去那里乱翻书报杂志,主要看连载小说或画报,图个好看好玩,没有学术头脑,自然没有学术目的。就像《克雷诺夫寓言》故事里进了豪宅的猪,除了翻拱了些垃圾,一无所获。当然这话说得有些绝对,误打误撞也是能捡到宝贝的,无意间读到的一本好书,就是杨缤翻译的《傲慢与偏见》,这是我第一次读此书。甚是喜欢,后来读王科一的译本,也很喜欢,但有些地方总觉得比杨译本差一口气,可能是女译者对女作家作品于一些细微处体会表达得更准确些?也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毛病在作怪。



钱南扬先生和吴白匋先生

 

钱南扬先生是戏曲史专家,记得有位老师曾说过:钱南扬先生注释的《永乐大典戏文三种》,全书错处只有三条,是迄今所有戏曲剧本注释中错误之处最少的。钱先生也没给我们讲过课,我们入学他已经年过八十了,但还在带研究生,且身体不错。中文系77级的丁大师兄,和我们闲聊时不胜羡慕地说:钱先生年轻时在学校当讲师,请得起佣人,每天可以吃一只鸡,身体底子打得好,我们是没得比了。

 

吴白匋先生也是戏曲学导师,且能搞创作,扬剧《百岁挂帅》,锡剧《双推磨》、昆曲《吕后篡国》都是由他改编或创作。诗词和书法也很出名,我们在校园里很少见到白匋先生,但在南京城的名胜处常常可见他的墨宝,或碑刻、或题匾。老先生很喜欢昆曲,有次和同学们座谈时他说:昆曲是个好东西,可以消愁破闷,能治失眠。当年受不公正待遇,白天游街批斗,晚上气得难以入睡,放段昆曲听听,很快就睡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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