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大校区被汉口路分割成南北两块,北园是教学区,南园是生活区。
新生入学日,学校门口总是杂乱有序,热闹非常。南园入口处沿道路左右两侧,有长约五十米的水泥砌的宣传橱窗,沿此橱窗前各排开一溜课桌,每一小区块是为各系新生接待处,由各系高年级的学长们分别接待新同学。此时高考恢复后第一届本科生尚未毕业,算上我们81级新生,本科生是五世同堂。77、78、79级、80级同学中还有不少“老三届”。安排接待新生这种事,组织者自然要挑些忠厚长者,他们身份是学长,作派如长辈。开学第一天,当由慈爱的父母打好的行李被热心的学长们接过去的时候,许多新生仿佛刚离巢穴的乳燕又被大哥大姐们投喂了。那一天,新生们认识的学长普遍比自己认识的同班同学还要多,尽管本系我们那届新生只招了一个班,总共48人。鉴于女生有20人,咏絮人才激增,校方应赶紧通知市园林局抢栽柳树。
正华是我认识的第一位同班同学,他几乎和我同时来到本系的接待桌前。他新剃小平头,头发剪得很短,每根头发都直挺挺地竖着,配合着很有棱角的国字脸,头角峥嵘应如是。
接待处有辆帮助同学搬运行李的三轮车,会踩的人不多,就我以往的经验,车载重后尾大不掉,手握着龙头,顿有胳膊拧不过大腿的乏力感,不能控制方向。然正华蹬起车来跑得又快又稳,那天他可是帮上大忙了。想来不仅是我,班上许多同学入学最先认识的同学大概都是正华。
正华说话有很好的颅腔和胸腔共鸣,发出的声音很动听,很容易让人信服。他说钱钟书的《围城》好看,我借来一读,果然是不一般的好看。
严格说起来,正华并不是我认识的第一位同班同学,因为新同学中有我一位老同学,这就是红杨同学。我俩上的是同一所小学,同一所中学,此番报到又是同一所大学。再后来又都在本校读研,合计四期同校同学。因为红杨同学略为年长,所以我给她雅绰——“四同学姐”。
过去讲生辰八字,如果两个人出生年月日加出生时辰四样相同,称为“四同”,必大有缘。电影《三笑》中的美厨娘石榴就借此由头向唐伯虎示爱。未料引发老相好小杨吃醋,于是埋怨石榴道:“原说和我四同,怎么现在和他又四同。”
我们这里的“四同”非彼“四同”,但借熟语一用耳。我这“四同”之中的“三同”,只是广义上的。小学、中学是同校不同班,读研是不同专业,不同导师,只有本科是真正意义上的同班同学。
进大学之前,我知道四同学姐,她却未必听说过我。因为她一直处于高光之下,我则泯然众人,就像粉丝知道明星,明星未必了解粉丝一般。于我印象最深的,是她在中学文艺会演中跳朝鲜舞。进校后,我一见到四同学姐,立马就想起曾经的袅袅舞姿,翩翩倩影。
知莫知兮老同学,乐莫乐兮新相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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