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1月7日星期日

考驾照四部曲——G小调有中心无主题变奏曲,作品:发昏章第11号

【序曲】
       列位,话说万事开头难,克服困难,达到既定目标的过程,人们往往喻之为过关。著名的过关故事,一为文过关,一为武过关。武过关大家最熟悉,说得是关帝爷过五关斩六将。文过关则是当年太上老君,骑青牛出函谷,被关尹拦住:说你老有学问,不留点下来,全部带走,儿孙们没了文化遗产,凭啥去百家讲坛蹭饭。老君闻言,哈哈一笑,扔下一摞竹板板,留下了《道德》五千言。如此看来,这关要过得漂亮,一得有本事,二得有学问。如此说来,没本事没学问这关就过不去了?非也,当年孟尝君借鸡鸣狗盗之力尚能过关,“只要精神不滑坡,办法总比困难多”。所谓“关关难过关关过”,如今眼前耳目下,作为加国移民的在下估计比美国公民阿扁多些吹牛的资本。
    人们常说:移民登陆,重点要过三关:曰生存、曰语言、曰驾照。不过本人觉得将解决生存和语言问题比喻成过关,是不适当的,因为这俩是一个相当长的历史阶段,生存和学习是一辈子的事,把它们当成难关,做人感觉会很吃力的。相比之下,考驾照确确实实像过关,一方面过程短暂犹如刘翔跨栏,另一方面目标明确且分阶段,好像进级电玩。
【G1——慢板】
     闲话少说,言归正传。在安省考小车驾照,共分三阶段,G牌、G2和G1。先说G1。
     通过交通规章考试就可以拿G1,就可以摸车,就可以在教练或四年G牌的人带领下练车。刚落地,时差还没倒过来,模拟试题已经一卷在手,友人轻松地嘱咐道,稍微看看,有个印象,过两天先把G1拿到。模拟试题的内容与国内的大同小异,更何况有些内容是凭常识就可判断的,对于我们这些半辈子在考场久经考验(考试和测验)的人而言,应该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体。谁知考试结果出来,居然没通过。隔壁中餐馆的大师傅闻讯,兴奋地天空出彩霞,遍地开红花,一蓬风地跑过来,一张阔口咧得跟青蛙似的:“哥们,你太有才了,这G1考试想通过是很容易的,被废了却是很不容易的。”
     总结经验,失败在于轻敌,具体说就是没有仔细领会答题要求。它要求从给出的选项中选出最合理的答案,所谓最合理就是从行车安全考虑哪个最安全,例如:车道前方有一骑自行车人,驾车者应该如何处置?其中有两项选择,一是减速,小心超越;二是先改换至相邻车道,再安全地超越骑车人。当然是后者更安全些(不过硬要抬杠:咱走得是乡间小路,没多余车道变换,前者也不算错吧?)。咱当时估计没读完全部选项,便很随便地选择了前者。类似的错误可能还有若干,结果导致没唱过关斩将,反唱了走麦城。
     10天后再来,这回瞅准了、想踏实了再做出选择,顺利地拿倒了G1。怀揣G1卡走出考点,暖暖的太阳当空照,四周是银装素裹,分外妖娆。脚踏新世界的大地,红朝太祖爷的谆谆教导再次在耳边响起:“战略上要藐视敌人,战术上要重视敌人。”初闯异域的亲身经历再一次证明:毛泽东思想的确是泛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。
【G2——快板】
    照章程,取得G1后,要经过至少八个月的时间,才能进行G2考试,也就是普通道路路考,有了G2才能独立驾车。本人原在中国时已有驾照。现本土政策说,头三月内可持旧照驾车且可以不用等上数月考G2。上网预约了考试日期后,整天驾车在考场附近的考试路线上转悠,把“威虎山五群七地堡”都看了个透,又上网参考本考点先行者们的成功经验和失败教训,铆足了干劲,做足了功课,挟G1通过之余勇,一次性通过了G2考试,终于一扫G1首战失利心中的阴霾和脸上的不光彩。
     加拿大地旷人稀,广阔天地,不会开车,跬步难行数里,更要命的是出租车贼贵,而公交车又像好运气一样的难等难遇,且线路十有八九不能如意。不能开车只能坐叹行路难。如今有了G2,可以开车送儿子上学,送太太上班,同老爸去钓鱼,陪母亲去买菜。日行千里夜九百,朝辞苍梧暮北海,行动无碍,不亦快哉!还可以湖畔看日出,天边望虹霓,山中问麋鹿,林间探小溪。冬天进出坐暖流,夏日冶游避雷雨。遍地春风,无限得意。

【G牌——慢板】
    G2考试通过了,最后一关就是拿G牌了,考试内容依旧是路考,只是要上高速飙一圈。照规定拿到G2还得等上十月一年的才能进行G牌考试。这期间咱上高速的经验伙矣,几个月下来,已经安全行车几千公里,除了刀山不敢上,火海不敢闯之外,那怕是条扁担,略略加宽些个(不多,加宽三米),咱也敢在上面跑车。终于等到预定的考试日期,待考官坐定,待考官下令,随后咱就驾车平稳地滑出停车场,沿着考官指引的正确方向,行驶在洒满阳光的康庄大道上。
       考官是一金发妇女,一路上表情木然,不言不语,也不在纸上勾勾划划。下了高速,车进小巷,做了几个规定动作,继续前进。突然,蛤蜊打哈欠,宝贝开口哉,考官厉声说道:刚才经过学校标志后,怎么不减速?一闻此言,我好一似凉水浇头怀里抱着冰,有学校标志?乍没注意哩?“行路错、做事差,呀啐,一双眼睛只当瞎。”结果自然是没过,还得再来。
       总结G牌过关历程,两次G1,一次G2,又两次G牌,居然凑成五关。对照太座、太郎回回一次性通过,又成话靶。“我们以往失败的教训,就在于轻敌”这是《南征北战》国军李军长的名言,咱们是生在新社会,长在红旗下共军子弟,怎么会一而再地犯国军所犯的错误?两厢人马同质性这么高,看来这“终极统一”是谁也挡不住的了。
【即兴曲】
       过去在大陆,小车人称“轿车”,至少在有些人看来“坐车的要比开车的尊贵”,私家车未普及前,轿车是职级的标志,故有所谓“县团干部级不低,不坐红旗坐奥迪;乡镇干部也不差,一头钻进桑塔纳。”的说法。如今汽车普遍进入家庭,客观上摧毁了等级观念存在的物质基础,这是否意味着民主、自由、平等之类浪漫之花很难在一个贫瘠的土地上生长,即所谓“仓禀实而知礼节”。
      扯远了,拉回来。话说本人已经有了驾照,出行无碍,全心全意为家人服务,可太太并不乐意安享服务。出窝非得比翼齐飞,还巢必须夫妻双双,天天唱《天仙配》,听得多腻呀;更何况领导当惯了,现如今大方向却由他人掌握,这滋味就更不对了。于是太座决定学车。按说,太座学开车之心久矣,只是当年在大陆一没时间、二没必要。来到北美,G1考试是和我一起参加的,结果是她一次过,我却是付了两次考卷费。只是因为她没有老驾照,所以考G2必须等上一阵。这段时间对于学会开车应该是很充裕的。
       学车得有人教,首选当然是我,刚拿到G照,簇簇新的师傅就在眼前。白天没时间,练车主要在晚上,想当年听秧歌剧《夫妻识字》:“黑格隆冬的天上出呀么出星星......”。不过一两天新鲜劲过了,感觉就不对了。首先,咱这车没有副刹,新手上路,最麻烦的就是手眼不一,想到的未必能做到,用江湖上的话说这叫“人车不能合一”。这车就像一只专和主子闹别扭的小狗:叫丫打滚,偏玩倒立;叫它逮耗子,偏去抓鸡。这架式,手里握得不是方向盘,直接就是攥着两条小命。本席陪练比自己开车还紧张、还累。除了这,咱还得留神所经过的小街小巷和沉睡的村庄。没准哪个犄角旮旯就藏着一辆“有吏夜捉人”的警车。双重高压之下,一不留神教学态度就生硬了。当领导哪吃这个?这错误性质如同不让领导坐沙发,却让领导坐柴堆。领导很生气,后果很严重。咱家太座有一贵恙:既然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,那就得讲讲过去的事情:正是:“天上布满星,月亮亮晶晶......”(动情处少不得珠泪涟涟,梨花带雨)。我晕!我晕!我还晕!!!这情形下咱该咋办呢?遵照一贯指示:不许哄、不许劝,不许附和、更不许顶撞,乖乖听数落,静待本座自我调适(当属下的守得此法,甭管遇到多糙的昏君,估计也做得万年太平宰相)。这就印证了网上那篇帖子《女人其实嫁谁都会后悔》不只是一个小小的传说,的的确确是普遍真理。同时咱还得庆幸,尽管祖上是街坊、父辈是同窗,好在我俩还是上大学后才相识的,否则这帐打小算起,咱亏欠她的地方更多了。数落终于结束,领导郑重决定:不是计较态度,而是追究教学质量。故取消夫君的教学资格,教练被红牌罚下,另寻名师。
       经闺中密友推荐,太座聘请了一位教练。第一天练车回来,兴奋地告诉我:教练今天带我上高速了,说是“高速跑过了,胆子就大了”。我说:这也就是“曾经沧海”的道理,没啥神奇,我车要是有副刹,我也可以这么做?回应只有不屑。溜溜几天,课程结束,太座还拿了张纸回来,说是“安全教育证书”,据此可以提前进行G2考试,还可以省保险费,反正是个宝贝。晚上再出去练练,车技果然有长进,一边练,一边不时复习导师所教的要领。我听得就纳了闷了,我说,这些我都对你说过呀。太座斩钉截铁地回答:没有。这下咱终于可以体会忠臣良将遇到皇上的委屈了,不中听的话哪怕再有道理也是听不进去的。后来,太座在那位名师的陪同下,一次通过了G2考试。一年后,鉴于孩子他爸不堪承大任,太座英明,直接让小儿成了自己的同门师弟。同样顺利地拿到了驾照。套用西洋童话故事公式化结尾作收煞:从此,一家人幸福地继续着他们的生活(原文如下:LIVE HAPPYLY EVER AFTER)。


(记于2009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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