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1月7日星期日

连长

        幼儿园时太小,男女生朝夕相处,同室而寝,相安无事,尽管科学家言之凿凿:人之初,性本擅。并有早慧小说家作品为证——《看上去很美》。我这方面开窍晚、见事迟,明放著白日青天,抓不到春意半点。
  对于女生有了媸艳之辨,应该是上了小学后的事,最早的意识表现是对同桌的期待,小学生是男女同桌,能有一个漂亮妹妹齐头并桌自是乐事,可那会儿座位都由老师指定,并有教学规则所依,如两个上课爱讲话或爱做小动作的不能在一起,成绩好的要搭个功课差的,这叫一帮一,一对红。根据此类座位指定原则,记忆中本人就没有与自己心仪的女孩同桌的经历。
  本人个头不矮,座位靠后,邻座的女生个头自然相当,可那会儿审美能力还没有发达到对细腰、长腿品鉴,只是对面容姣好的女生心生欢悦,依此标准,咱们大院女孩也有不错的,只是邻家女孩已经看熟了,没有感觉。我当时只注意到两个新面孔。这两个女孩同住离学校不远的一座小院,一个面色红润,阳光明媚,一个面色白净,略显羞缩。当年样板戏流行,前者又一直稳做学生干部,举止做派象煞《红色娘子军》中的连长,所以,我叫她连长;后者曾夸耀《白毛女》中喜儿扮演者是她家亲戚,因此,我们叫她喜儿。放学后,她俩和其他一些长得不错的女生一样,有时会被一些“差生”尾随,起哄嘲讪。遇此情况,连长总是神定气闲,镇定自若地沿着窄窄地人行道外侧向前走,不忿不怒。喜儿则拉着连长的胳膊,贴着墙,略显惊恐的跟着。直至转角进了自家院门,则砰地将门关上,任由他人在外叫嚣。
  类似境况下,我是不能站出来与大家唱反调的,因为我怕被说成与女生“有关系”。有时老师留学生干部开会,布置任务,我则有机会安安静静和连长一同走回家,路上交流一些读课外书的信息。如果我对连长所说的书感兴趣,提出借阅,连长便让我等在院门外或小楼门廊下,她回家拿了来给我。也有登堂入室的,印象深的有一次,她有本“汤姆和杰瑞”彩色卡通连环画,内容是讲老鼠杰瑞计诱老冤家汤姆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故事,好看极了。当时这类书籍属于“封资修”的东西,长辈显然有交待不得外传,因此只能让我在她家阅读。现在想起来班长比我大方,我有“三顾茅庐”、“长坂坡”、“枪挑小梁王”等等喜爱的连环画从不让同学看,即便是最要好的同学。这贱习至今未改,一旦好友向我借书借碟,即使最后碍不过面子借出,还是觉得摘心摘肝的痛。
  小学毕业,小学的同学不再是中学的同学,也就不再有了联系,后来听说连长考上了军校,这“连长”的印象越发做实了,只是再没有联系。多年后的一天,妻子说她一位同学加同事(双料好朋友)要带她的小姑子来家看我,对此神秘之客,尽管妻子给了种种提示,我依旧是毫无线索,直至客人进门,我认出她就是当年的连长。现在已经记不清她当时是否身着军装,总之印象仍是英姿飒爽。她能主动来看我,说明同学当年她对我并不讨厌,其他的目的有可能是想瞧瞧小书呆子如何长能耐了,居然会追女生了,而且这女生恰巧还是她嫂子的好朋友。
  又过了两三年,妻子告诉我她的那位好朋友要随夫出国了,并随口告知,连长早已人在海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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