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1月6日星期六

忠厚传家——家中的事儿不靠谱(之六)

         也不知哥哥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,那感觉就是“忽如一阵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”(这必定是夸张了,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”或许只是“春心无处不飞悬”的青少年所生幻觉)——来家中走动的“姐姐”陡然多了起来,有的我原来就认得,也有新面孔,眼都看花了,还闹出个小误会。那阵子我还是高中生,内子(那时还没这身份)刚由外地来本地上大学。因我俩的父辈既是老乡又是大学同窗,她也时来我家。初来咋到,不明底细,不知年龄。我还在读中学,人家已经是大学生了,相看俨然,自忖不在一个水平线上。她虽然“身量未足,形容尚小”,然而其大学生的身份暗示的“成熟”,被我无端放大了,于是竟把这个“妹妹”也当作了“姐姐”。

         诸多“姐姐”,除了后来成了嫂子的那位,还有一位让我印象深刻。她是我父亲老友的女儿,是个中学教员,身量高挑,善舞,她家和我家一直有来往。她最受我小妹追捧;我追捧的对象则是这位姐姐的弟弟,因他名字中有“一”字,我就叫他“一哥”,个头比我哥还高,原在军区体工队打篮球,后任宣传干事。就我所知:主要工作就是放露天电影。我曾跟着他下过连队,吃过士兵灶,看过露天电影。

           “一哥”的姐姐有时单独来我家,她和妹妹话最多,我次之,和我哥的话最少。要走了,老爸老妈就叫哥哥送她回家,姐姐就推辞,哥哥也不主动。有次也不知老妈怎么想的,叫我和哥哥一起送。我家在城西北单位大院,姐姐家在城南老街小巷,走路,坐车、换乘、再走路......路够远,时间够长,哥姐不说话,我更没话,数着电线杆,当着“电灯泡”(这“灯泡”的感觉是过了很久,自己有了“觉悟”后才回过味来的,当时懵懵懂懂,但觉无趣而已)。行行重行行,渐明渐暗的路灯将三人的影子,一会儿收短,一会儿拉长,瞻之在前,忽焉在后。柳梢月、月底花,明放着花好月圆,黑灯瞎火人无话。柳梢月做了水中月、月底花成了镜里花,两人最终还是没戏。后来旁听得父母议论:双方父母是一力撮合,但是姐姐被单位一同事紧追不舍,苏白叫作“粘(音‘得’)牢伊”。姐姐的父母认为与那同事相比,家境和本人条件,我哥都有明显优势,对女儿的“感情问题”不免多加指导。经验无数次证明,在择偶问题上,儿女一般是和父母对着干的,女儿家尤甚!自打刘巧儿唱出“这一回我可要自己找婆家”的历史性宣言,父母们的场外指导鲜有奏效。

         认识我哥的人都说他“老实”,这词如今不算褒义词。从小干农活,后来当兵、当工人,再后来读大学、进机关,一直不会扯蓬升帆地说风话,据此推断,他当年谈情说爱的技巧有点推扳。
         “忠厚传家久”,这点我哥和我真是难兄难弟。儿子小时候,妻子曾带他去单位,妻子的同事见了我儿子就说:真像他爸爸,一脸的老实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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