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1月6日星期六

遗弃 Forsaken (2015)

此片第一句台词是父亲对漂泊已久后归家的儿子说:“你母亲去世了。”儿子想为自己迟归解释一下,父亲打断他说:“你一定会做什么?如果知道她快死了,你一定会回家?但她还活着的时候,她还充满期待的时候,你就不能回来看看?”一切游子真该把这话天天在心头过一遍。

传奇总是很来劲的,英语单词“legend”谐音也似“来劲的”,可见中外意见是一致的。所以好莱坞喜欢拍西部片,国人爱看武侠片。

然而,故事讲得太多,要想整点新花样也难,此片故事演进就是西部版的《打渔杀家》《逼上梁山》——我本无心杀恶人,谁知恶人太他妈的欺负人。因征地拆迁事,男主和乡亲们再三被人欺负,终于忍无可忍,奋起反抗。

起初男主发愿下毒誓再不动枪,是因为过去动枪曾伤及无辜。且男主有个奉行教义、坚决信仰,始终主张不抵抗主义的神职老爸。于是这“忍字诀”就得多念会儿,这弄得片子前面大半截故事颇沉闷,男主颇窝囊。老虎不发威,就是个病猫。最后,恶棍居然连人畜无害的信徒老爸也用刀捅,这就让人联想到马丁路德金牧师的遇害:过底线,犯众怒了。情形恶化一至于此,是可忍孰不可忍。“杀尽不平方太平”的主旋律终于非唱不可。男主也于除暴安良外,甩掉了思想包袱,完成了自我教赎。

片中枪手戴夫是个有意思的人物,虽着墨不多,倒也个性鲜明,是个有底线的人。他从身份看是土地开发商雇用的拆迁队长,类似《打渔杀家》中“丁府上教师爷”一票狗腿子货色,但行事风格与那些为虎作伥的疯狗不同:一是不乱咬人,二是临难毋苟免。男主念他也是条好汉,先干掉恶霸开发商,让雇佣关系自行解散,戴夫遂得解脱发放。正如江湖诀所言:“情面留一线,日后好见面。”

《人鬼情未了》中的女神黛米摩尔在此片中打了回酱油。她实际年龄应该咱这辈人的姐姐,可是此片中的模样老苍得更像我那八九十岁的大婶。她等情郎没几年,也没得着个死讯,就胡乱嫁了人,和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相比差远了。恶霸上门拆迁,她想抗争,又怕丈夫去送死,怕孩子没了爹,便来求男主为她家出头。让备胎为老公挡枪,死道友不死贫道?这也太不仗义了吧。

片中强迫拆迁的第一个牺牲者曾说:“我们是穷人,什么时候法律照顾过我们这些人(We're poor. When has the law ever cared about folks like us)。”这不是什么警句,却很触目,我的第一反应,这是在点题吗?弱势群体永远是被法律遗弃的,这就是现实,美国黑人多中枪,中国民工被欠薪......“天下乌鸦一般黑”,所以法袍都是黑的?

正因为现实如此黑暗,所以西部片、武侠片才有市场,才让人喜闻乐见。那怕故事再雷同、人物再相似,只要能快意恩仇,惩恶扬善,让人出口鸟气,精神上过一把反抗、反压迫、造反有理的瘾,也就值了票钱。这些作品更重大的意义和价值在于:它们反复给人们灌输这样一种信念,让人们坚信:法律如果把多数人、广大弱者遗弃,那么,这恶法也终将被众人废弃。如若不然,未庄的阿Q和小D们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和必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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